Picoolo Solitario

可这万种人生,不曾有人执笔。

两点之间·8

不知道在场的小朋友们能不能听懂,旧伤是什么伤,那还有什么新伤吗?


只是看着他们敬爱的周老师迅速把后腿往上挪了挪,这下确实是不歪了,差点踢到曹教授的脸。


曹教授满脸黑线地一躲,伸手提拉住人的脚腕。好家伙,这恨不得给自己的门牙干下来。


“别急别急!”扇一巴掌到人背上,另一只手往高处推了推他的脚腕。自己也岁数不小了,在这儿苦哈哈地把着自己学生的腿,曹文野着实是气不打一出来。


“跨跟放正哈“,说着点了点让小周老师极度脸红的位置,又冲着一群小孩:“否则探海一点儿美感都没有了,歪歪扭扭的这是什么——火箭起飞吗!”


周翎能听得到周围小孩噗嗤笑出来的声音,脸上的温度已经到达了顶峰,主力腿的的五根脚趾挨个抠地。


但是练功排练活动巡演跟着他这么多年,相比于老师高超的比喻技法,他向来擅长调整心态,眼前这是——实在是不会更丢人了,不如就把眼前这点事做好。调动身后已经快要保持到抽筋的肌肉把略微掀起的髋关节放平,架稳胳膊把上半身立了起来。


果然,脊柱深处的酸涩一下子冲了上来,混着已经悬在上面要抖不抖要掉不掉的腿上发酸,折磨得他瞬间就失去表情管理能力。


“对嘛,这样就对了!”感受到曹文野松了手,周翎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生动的好整以暇啊,是要让孩子们参观上几分钟不可?老师这几年继续教育学院的讲座是接多了吧,不仅慈眉善目,分享欲都这么夸张了?


自己控制的每一秒都是慢动作被拉慢了十倍的进度条。他的腰是一侧有伤,这样放平仿佛是腰上的松紧带向一侧抽过去,从里到外都是又酸又疼还夹杂着随时要失控的心虚。


“你们做这个动作,做成这个样子就行了!看清楚了吗——”


周翎老师实在是扛不住,就在小孩子们拉长语调道看清楚了的尾音,直接收了腿。再架下去抖成筛糠,老师的威严和作用是都要荡然无存。


曹文野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追究。


周翎拄着跨跟喘了两口,也顾不及研究老师是不是真生了气,只是看到人又转了半圈看孩子们,才问:“练过吗?练过就让小孩都做,没练就耗后跨跟,你安排吧。”


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人就又走开了。


周翎觉得自从老师开始进班代课,自己这待了几年的教室总有一缕邪风。


考附中的小孩,最重要的是条件,其次就是软度,不论男女只要你浑身上下都软,那一切都好说。


周翎一直这样坚定地认为,而曹教授更是两眼就看得出,自己学生为了践行软度至上的选拔理念在这群小孩子上做了多少努力。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给我展示一下你现在有多硬吗?”曹文野看到周翎在小孩子们耗后腿的凳子最右边同样的撑了上去,毫无欣慰,只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平时也陪他们耗耗的。”周翎解释的时候从来底气不足,曹文野在本科期间刚刚接手他们班的时候,每一个早功晚功周班长来汇报基本的软度素质,他都觉得人在编谎。


“陪他们耗耗,你这……”曹教授捏住人的双手,往后把肩带过耳朵,又侧过脸看了看人胯间的高度,“你这耗了个什么,寂寞吗!”


周围又升起一片小孩的笑声,不知道小孩子们会不会感叹这个已经爷爷年级的老师还真幽默?经历了这一早上的周老师已经不脸红了,他只觉得无奈。


可转眼,他又自顾不暇。曹文野提起一只脚毫无缓冲的踩上自己的跨跟,一副要冲着到底去的架势。这是早上活动过耗过探海的那一边,还算是软的一边。


躲不了那就只能扛,深深吸一口气,鉴定一下脑子里不能喊不能动的信念,这种要把人从中间活生生扯开的痛好像也没有太忍不得。


毕竟,人是扯不开的,橡皮筋拉开了,就有缩回去的时候,练功嘛,总是个有盼头的事。


曹文野只是拎着人的手,却一点力都没有用。让他自己有个意识能把腰肩放正往后倾,跨跟也算是多一层的锻炼。可人死死捏在一起的双手是忽略不了的,这肯定不是个舒服的动作,老大不小的人了,在极限上碰一碰就算了,没必要在小孩面前给他难堪。


“赶紧起来!”踩到最深处也就不到一分钟,曹文野便松开手,脚下的力道也一点点松回去再用脚尖踢踢周翎屁股以表嫌弃,“就你这示范不如不做!帮忙。”


凳子上都是男孩,都是二十厘米的长凳上直接放膝盖,还是比女孩的程度要差一些。唯一一个特例是最靠窗的小男孩,他的膝下多垫了一层,前腿下也是多一层垫子,前后两只脚踝上都是5公斤的沙袋。小孩的个子应该是三个里最高的,腿上的程度倒是差不多,这么一摆,显得他撑得越发高而摇摇欲坠。


逆光都忽视不了额头上的冷汗,肉肉的脸在周翎折腾的这三分钟已经快要皱在一起,曹文野朝自家学生疑问的一偏头,就听到人朝着自己身边孩子挑挑下巴,:“先从这个开始吧。”


曹教授了然于心。


这是重点培养对象啊,带着负重耗更深的角度,还偏偏要放在最后压。每一代舞蹈老师的看重和用心都一模一样,只是为难好孩子。


后胯很难压,特别是这样的姿势,前后的关节和硬质地面接触硌得慌随便一动就是一片青紫,跨跟和腰放不正也极容易踩歪伤人。曹文野看到周翎拎着塑料小棍一次次逼着三个小孩放正跨跟的时候还是感慨,想当初他们这些十八九岁正是鬼精灵的男孩子难管,这些还在快速发育期却刚刚入门舞蹈的小男孩其实更难。周翎还是用了心思的,能平稳的保持进步,已经不算容易了。怪不得他说,这个动作常和孩子们一起耗。


“呃嗯——”第二个孩子的腰要差一点,周老师却一点不心软,直直要人抓到小腿才算。


“放松,吐气!”声音拉高了不止一倍,这样才能稳稳当当传进人的耳朵里。


脚底固定好跨跟,手把着男孩的胸腰要他自己往下够,“没问题,抓!”


“呃啊…”这个角度的任何反应都是扭曲的,从胸腔、气管和咽喉的层层挤压中漏出来,听得让人难受。小孩的胳膊已经不算直,小臂难以控制的完成一个菱形,放松的手指想要尽量伸直去触碰那层模糊的黑色练功裤,却连一厘米都是徒劳。


这已经用的不是后跨跟了,也不是腰和肩,纯粹是胳膊别的那股劲儿,纯粹是要冲着脱臼去。


不等曹文野提醒,周翎便动手和了和手里的两条大臂。


“胳膊伸直,腰卷!不要用胳膊和手腕!”


“嗯啊……”倒置的世界里肩和腰格外敏感,周翎稍稍折一下小孩的肩,就痛的人要哭,身体上的反应要比那一寸挪动大太多。


“赶紧抓!抓到五十个数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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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说点什么呢。

“若真忘一个人,又怎么会允许他,在心里,荡着秋千。”

“若真爱一个人,嘴巴上的咒骂,都成了思念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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