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coolo Solitario

可这万种人生,不曾有人执笔。

【原创/声乐】无他(上)

看tag避个雷吧 但这发含量不多

架空无原型  歌更没有 专业水平无 我真的怕了


【大学合唱团背景】 指挥姓李

[师兄:凌帆]*[师弟:邱翊]


一 


即使是初冬的中午,温度不高阳光不烈,校园一侧的音乐排练厅里还有高雅音乐的熏陶,可还是让一屋子的年轻人昏昏欲睡。


组曲合排,几十个人的混声大合唱,除了指挥棒偶尔敲击谱架的金属撞击声,室内只有循环了几十遍毫无新意起伏的合声。高低声部照例隔着一列椅子坐开,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男中音声部就历来安置在整个教室的西北角。


循环呼吸一般的,一群年轻人的注意力也是循环间歇性集中。看熟了的谱子漫不经心的拿在手里,扇风的扇风,要么就是在手里摩挲着翻来翻去,哗啦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女生偶尔嘀嘀咕咕的声音,还常有碰掉水杯手机的杂音,隐隐国乐伴奏下竟然噪如六月身处蝉鸣。


后排的男生,已多是东倒西歪的靠在椅背上唱歌。可角落里的两个少年却是格格不入的坐的端正。


排练刚过第四首大高潮转入女声独唱C段反复,邱翊已经捏湿了纸页的右下角,谱面皱皱的卷起了一个角。年轻人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盯着这标得密密麻麻的唱段分谱,紧张的情绪却如同踩了脚刹车般再次被放大。


这次是临时加排,近半数的团员都寻了个借口翘了排练,指挥团长都是肉眼可见的不满,而自己身边这位,脸色更是沉的可以滴出墨来。不知道除了是因为团里低迷的状态,有没有自己的原因。


《徽州组曲》是Z大的招牌,邱翊在团第三年,这已经是他参与的第五次。组曲内容很复杂:配器节奏、声部分配、领唱安排甚至是舞台动作都有着仔细的矫正。最关键的是,这是秋纳之后,第一次新生全员参与的节目。新生因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排练,而大二及以上的老团员们,逮住个空就请假翘排。


再者,女声领唱三段,男生领唱三段,历来都是选在团大二大三的声乐特长生挑大梁,普通团员也没什么机会,自然糊弄着爱答不理。


凌帆秋天刚刚换届升入大四,作为三年不断出现在校级舞台上的Z大风云人物,从高考特招录取到音乐会独唱节目,艺术团给了他的机会,也全都化作了他对这里的感激和牵挂。


就像今天,所有和他相熟的老团员都将他的出现归为了师兄对艺术团的高度责任感。只有邱翊,看到凌帆出现的那刻的一丁点惊喜,也尽数化作了他坐在自己身边后张肩拔背的心虚和煎熬。


也是因为这组曲子,大大小小的场合凌帆演过十余次,每一个气口每一个表情处理,他都理应是这场排练最有资格指导的人之一。他手里握着单薄的两张纸,只有邱翊看得到,那是第五曲的线谱。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在四曲末尾,心就再次提了起来。


看着身旁的学弟一早就开始满头大汗的样子,安分坐在自己身边,却又小臂撑在小桌板上转移中心,压出一道道红痕。凌帆猜到什么似的悄悄一笑。


第五首一进旋律就是独唱,指挥索性在前奏未起的时候就开始确定领唱人选。好巧不巧凌帆那一届之后的两年,Z大都没有招到男高音声部的高水平艺术团。眼神自然的往男中音这边一瞥,同样是被消磨了大半个中午的指挥,难得的有些惊喜——“哎呦,老团员来了。”


“李指,好久不见。”凌帆站起身向指挥问好,自从大四决定考研,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全团面前。强大的气场和绝美的音色总算是在死气沉沉的排练厅带起几分波澜。


Z大常任指挥声乐出身,能带得了蝉联全国金奖的团,除了专业水平,做伯乐识金子的本事也是一流,就如同当初破格用了男中音做第五曲男高音领唱,李同对凌帆是十分的鼓励、百分的肯定。


“怎么,不放心师弟师妹们,又亲自上阵了?”指挥还以为今年还是延续安排,满意之余,他可以说是乐得清闲。凌帆的声音质感、情感把握和气息,都不需要再多做要求。


“没有李指,我就是来看看大家。”凌师兄还是带着笑的,只是右手谱子卷成的纸筒轻轻敲了敲旁边少年的座椅扶手,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领唱,还是让我们这个师弟来试试。”


指挥很配合的笑着应了,看向邱翊的眼神带着两份鼓励,他与Z大艺术团合作多年,团里的骨干怎么着也能在他面前混个眼熟。“这不是去年我们男中音的声部长嘛,还真是和你挺像。”后半句显然是说给凌帆的,可却又让邱翊的心情加剧沉重了不止一点。伴奏琶音一过骤然渐强,想起第一句的强进,他拿谱子的右手竟然有些抖。




“站直。”前奏刚过第二行,邱翊就听到后面的人悠悠开口。站姿影响气息,凌帆最看不得唱歌的人站没站相。身后语气沉得邱翊立刻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赶忙拔直脊背绷紧双腿。


第一小段还算顺利,词里的沉郁感叹起起伏伏,可少年都无心顾及,此刻的他还在紧张的情绪和不稳不足的气息中挣扎,刚进团的新人或许听不出,可熟悉他的人都察觉出了,每个乐句收尾,都不再是从容的渐弱连续,而是气息已到强弩之末般的抖动和难以维持的咬字,换气声也是越来越大。


五曲太难,私下练这一段几乎从没有顺利的唱下来过,最高音更是十次也难碰的到一回,技术上带来的心虚又碰上突然来排练的凌帆师兄。邱翊的脑袋里堆着理不清的毛线头一般,他只觉得眼前的音符都要飞了一般混乱,指挥手势给到他的时候,吸气张嘴,竟然只发出一个刮嗓子的一个气音。


邱翊心里猛的一凉,脸瞬间烧了起来,可伴奏和全团并没有因此停下来,邱翊只好在后一拍再卡进来。这下大家都听得出是领唱没有进来,可几乎没有一个人回头来看邱翊,少年心里还好过一点。


指挥也知道第一次唱这段难免紧张,特意等他唱完一句才画圈收掉。少年一脸歉意,可指挥还是鼓励道:“没事,位置找好,重来。”


再次翻开谱子确认节拍和表情符号,深呼吸试图稳住自己凌乱的气息和心跳,可还没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一分,就又到了他要开口的时候。


独唱的前半段都在他最舒服的音区,G以下的咬字和气息他都努力稳定在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很多没有专业接触过声乐的,大多都会暗叹邱师兄干净清亮的音色。虽然组曲的离愁别绪还从这个稚嫩的中音里听不出太多,但在一个大学合唱团里,作为一个学生男中音,他的技术水平早就在这一届里鹤立鸡群。


可是这之后的唱段要复杂得多,一段是独唱和合唱的回声式呼应轮唱,一段是错开节奏的碎拍快板,最高音三个A。


“东风夜放花千树,灯火阑珊处。”

不仅是高音顶不上去,这逼近换声区的一句音又多又长,邱翊往往吸饱了气,却在还没有到最高音就消耗的干干净净了。


果然,好不容易顺下来一句,邱翊只觉得憋的自己鼻腔都有了血腥味,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指挥就皱着眉头叫了停:


“小邱啊,阑字前不能换气,”换了气都是如此艰难,即使是熟悉这里的气口,还是一样的绝望。


“这里一段一下子出戏了。把气吸足,好吧。”


“这里只能用真声,别发虚。”


又试了两次,邱翊很不好意思一个人耽误全团的进度。可高音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急,越唱不好。吹气球般,一口气吹进去的饱满和圆润可遇不可求,但只要第一口气吐出,无论是没接住还是没顶上去,音就如撒了气的气球一溜烟儿飞了。而吹过气球的人也都知道,一鼓作气中要是重吸一口气,那不仅是气球撑不开,自己还会摊上几分危险。


“邱儿”,师兄伸手敲了敲邱翊的膝弯,微微侧过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高弱别用那么多气,往出说着唱,下巴放松。”语罢,用谱子敲了敲他的身后,朝脸红的少年微微侧过头,轻声道:“别急。”


邱翊本是弯下腰在听师兄的话,可突然被触及敏感部位,想想还是在全团面前,少年的脸腾一下红了,有些别扭的重新直起腰站好。


可明白了这一句气息的运用第三遍再唱这里,音色问题和气息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大概是今天的状态真的不对,还没等到他师兄和周围许多人称赞他处理高弱的悟性,来到第二个高音,邱翊一个没把握住,喉头一抬嗓子用力,声音就破了。


“少年却叹——岁月长。”开口音不算难发,可唱破的时候是真的尴尬……


李同知道他算是高男中,也就能料到这个音会破,他皱了皱眉,严厉的眼神止住了底下笑出声的小孩间响起的交头接耳。


自己练的时候破了不知道多少回,邱翊麻木了一般的低下头,无视了那一阵必然会响起的议论。离上台不足两周,其他的领唱都已经磨的差不多了,指挥、师哥、全团,让任何一个等着自己都不合适。


邱翊心里很慌,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凌帆要力保他来试这百分之一把握都没有的独唱。可自己拒绝的念头,早就被封在了师兄手下。


要不然他也不会此刻站在指挥眼前,虽是无几人注视,紧张的如小学第一次唱童谣那般,像是连上台的路都没法走直线。


少年无法,自己又是这一届副团长之一,怎么着也得唱下去。“却叹岁月长”,他第一次觉得这小调写的不错,他也觉得这众目睽睽之下的两三分钟,着实挺长。


第一个字就足足三拍,指挥又刻意挥的慢了些,这一次还没有唱到“长”字,气息堪堪支撑到“岁月”就已经明显不够,音是从嗓子里竭力挤出来的一样,仿佛是握紧了手闸的自行车,即使再使劲的向前蹬,轮胎还是从地面上挤着蹭过去,不悦而细长的杂音令听者频频皱眉。


凌帆向后靠实了脊背,摇了摇头。他能明显听得出,邱翊的状态已经不对了。


再唱,再破。


第六次唱到这里,邱翊赌气的在第一次唱破之后,把那三个字又唱了一遍,但方法不对,终究还是会破。


半分哑又带着破音后声带自我保护发出的杂音,邱翊扯着嗓子公鸡打鸣一般的挣扎,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引来了一群小孩的哄堂大笑。


使了老大的劲儿,邱翊才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双颊发烫,喉咙口也烧了起来,不由得干咳了两声低下头。


凌帆坐在他身边,眉间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他是有些生气的,毕竟这几个破音,明显是技术层面之外的。可瞟到小孩攥起的拳头,又有些心疼。当众破音,已经足够难堪了。他太了解当着众人被指挥这翻来覆去的“鞭尸”,有可能当场将这个A,从平地上的一道坎变成邱翊心里过不去的一座小山丘。



独唱多是老团员或是声部长,串过一遍,几个人都出了集体排练厅申请小琴房练自己的歌。


凌帆和指挥打了个招呼,拿自己的卡刷开了排练厅对面的小琴房,招呼邱翊进来,一边娴熟的拉开窗帘开窗通风。


“昨天上课去了?”邱翊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师兄就翻开琴盖,问道“老师打你了?”


走廊里还有人呢!邱翊一惊,立马就呛了一声,红着脸往外瞥,赶紧推上门口的一点缝隙,挂上锁。


“呃…嗯。”虽然知道师兄早就看出来了,还是有些尴尬,回避着含混了一声。


他们是大艺术团前后两届,也被很多人评价是最优秀的两届男中音声部长,可团里鲜少有人知道邱翊的这一句“师兄”并不是和所有人一样只出于年级上的差距,他初中起学声乐,初中高中都在市重点的A级合唱团,不仅中学时期就是直系师兄弟,在专业上也和凌帆是真正的师出同门。


钢琴放在阴影里,邱翊也就朝着阳一动不动的站着了,不过是一分钟的功夫,直射而来的强光让邱翊刚刚消下去的汗隐隐的冒出了几分。邱翊学歌这么多年,可还是薄脸皮,尤其是发挥不好又被人注视的时候,脸红的总是格外快,唱几句汗他总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在冒烟,贴身的衣服也全都湿透了。


站在师兄一个人面前,小孩明显放松了一些,可想起刚刚排练时的五曲,他看着凌帆仔细翻过自己做了标记的谱子,不知不觉的又低下了头。就这样的水平,不要说能和眼前的人相提并论,就是要上台可能都过不了指挥的这一关。


邱翊刚刚踏出门的如释重负他看得出,此时甚至不用回头,小孩的委屈和不安他也一样明白。凌帆看着谱面上不知是被老师还是被他自己圈出的中弱符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那零散的墨点,想也知道是老师提着笔敲在上面的恨铁不成钢。


他伸手取下了放在钢琴顶上的藤条,转过身。


邱翊视野里师兄的右手突然握住了这一根,不由得就身后一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和老师学声乐的孩子不多,但都不陌生于这根尖锐的“刑具”,自己学歌九年,不早就该习惯了。


他想起自从上大学住校起,跨越半个城市去回课练声的时间就不多了,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老师跟前顺了一根这玩意儿放在琴房,说是要时刻督促着自己。琴房西边的墙壁上高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印的是音乐类教室独有的五线谱。凌帆给声部小孩补基础乐理,通常会用手里的东西当作教棍来指谱子。每次师兄一脸温和的指着粉笔整齐写好的旋律和节奏型,自己瞥到他手里的东西,也总会一激灵。


“走神上瘾了?”还在回忆中的主角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看着师兄的藤条的尾端敲了敲琴凳腿,邱翊没敢抬头,暗恨自己这时候了还在作死试探。


“师兄……唔”开口唤人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怯,凌帆的藤条已经落在了腿侧。少年突然有些后悔没换上秋裤甚至是棉裤了,初冬时节一层牛仔单裤得瑟,除了秀风度,怎么就没想到挨打的时候也会更疼呢。


“对不起”,少年学歌九年,又是男中音出身,讲话时也难掩音色磁性温柔,可却认的是刚刚腹诽眼前人的错,其实少年也明白,排练时因为走神进晚,还不止一次,这更要命。


其实团里的老师对于这种高年级因为自己不用心延误排练进度的事,大概都要在全团面前不痛不痒的“声讨”几句,师兄更不可能轻易放过。


凌帆毫不客气的在他腿根处甩下两鞭,抽在布料有褶皱的地方看似是有了缓冲,但邱翊一直悬着心出的汗还未消,碰到藤条的抽打,他只觉得这两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熬,甚至这听过千百次的抽打声都变得不一样了。


小孩偷偷出了好几口气,手隐隐有想着腿侧去的架势,凌帆眉毛一皱,又挥了一藤在第一下的地方。邱翊一惊,立刻收回了手老老实实的贴上裤缝,身后的伤还没好全,他抬了下眉毛逼自己调动回状态,歌又没磨,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要站不住了。


“嗓开了吗?”师兄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听不出的情绪,好似是自己回课前碰到他时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句。


“声练了吗?”得到肯定答复的凌帆又问道。邱翊有些奇怪,刚刚正是因为师兄站在自己旁边,他逼着嗓子已经很疲的自己重新按照专业小课之前的标准细细的练了声,身边人不可能听不出很多个胸腔和头腔共鸣,该是比曲子里都更好。


“练了。”而且你是听着我练的啊,邱翊心道。


“好好练了吗?”凌帆终于抬起眼看了看他,眉头微微皱着,眼睛里的寒气和不满根本无从忽略,可邱翊还是在畏惧之余,因为师兄这一次的质疑和不信任委屈了一下。 


“练了。”又重复了一次,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几分。“这两个字是已经带上了感叹号吧”,凌帆懒得斥责他,耐性耗尽一般的打了个手势,藤条就狠狠的落在了小孩身后,邱翊只觉得师兄的藤条和声音一样是带了火一般,所及之处瞬间点燃了旧伤,整个臀都火辣辣的。


“练了?”凌帆明显的语气不善起来,此刻他已经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指着谱面细细教唱的老声部长,也不是破格将非特长生选为新任艺术副团长的前辈,更不是老师狠责将小孩扔出门来会温和地隔门求情的师哥了。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讽刺:


“邱团长不会告诉我,和男高音一起扯着嗓子练到降B,开头还要刮嗓子的水平,是你好好练了吧?“


————————

我终于写了点别的东西

虽然还是个小菜鸡!努力修炼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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